1/20,都知道有這一天,但聽到消息時,還是深呼吸了好幾次。

 

打電話來的是二姐,我漏接的電話是媽媽,平常不會在那個時間打電話卻打來,

我接電話時,就已經有心理準備了。

二姐很平靜,媽媽找我有事,外婆走了。

我知道了...

回了媽媽電話,不敢多講,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才轉頭面對我的寶貝。

 

我們的外婆,不叫外婆,叫婆婆(ㄆㄛˇㄆㄛ)。

叫起來不像叫我先生的媽媽是婆婆(ㄆㄛˊ ㄆㄛ˙),發音與語調是不一樣的。

外公外婆是廣東人,我們的叫法不知道是不是廣東人的叫法。

我記得念小學時跟表姊出去玩,她同學聽到我叫ㄆㄛˇ ㄆㄛ時,還笑我是不是結婚了。

我們的外公,也不叫外公,只叫公公。

不懂的人,真的會被我們的叫法給混淆。

 

在那前一個星期,我跟二姐才搭了高鐵回高雄看外婆。

媽媽來接我們,搭了公車去榮總,小阿姨已經在病房陪外婆。

外婆瘦了,但臉色很好,只是累的一直在睡覺。

媽媽說,外婆前兩天精神很好,都不肯睡,

前一天還看著大姐三姐卻叫著我的名字。

 

媽媽跟小阿姨在外婆病床旁說了好多話,笑得我跟二姐兩個人覺得她們太誇張了。

小阿姨說外婆家外婆床下還有好幾個外公手做的鐵箱,當時大陸逃難時帶來的,

又重又大,問我們要不要。

小阿姨像是略帶點去偷看外婆床下有什麼寶物樣子,邊講邊笑,

媽媽接著說,外公給了她哪些東西,為獨一樣茶盤後來被外婆送了別人,是誰是誰??

連外公做的刀子流落到誰家也在討論。

 

我們聽的很有趣,但眼中看到的是已超過90歲,瘦小身軀呼吸帶有雜音躺在病床上的外婆。

因為年事已高,體力無法負荷任何的侵入性治療,

長輩們以及醫生的建議,要讓外婆有尊嚴的度過剩下時間。

不擔心媽媽或阿姨會過度傷心,她們反而比我們更堅強更勇敢。

 

前天,1/30,我們四姐妹晚上都回到高雄家中,已經好多年好多年,沒有像這樣單純的六口。

 

昨天,1/31,去送了外婆的最後一程。

 

我不是眾多孫女外孫女中討喜的孩子,但腦中依然會閃過外婆的笑臉,

國小四年級時外婆帶我跟兩位表姐去台東關山,到小阿姨家過暑假,

當年交通不便轉了一班又一班的車,又是暈車又是尿急。

雖然覺得外婆好兇,但那時我有第一次在小河裡摸蜆仔兼洗褲,邊撈邊看著牛大便從旁邊流過的經驗,

看外婆跟小阿姨在溪邊摘拔野生的西洋菜,

大清早跟著外婆上山運動,看著家家戶戶大門上都是百香果,

發現阿姨家外套的口袋裡有動物的小蛋,我跟表姊都猜那是壁虎蛋。

 

記憶中那些是美好的,一直印在腦中忘不掉。

記憶中不好的討厭的,又何必占用腦容量呢?

謝謝妳,外婆。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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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王大可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1) 人氣()